什麼樣的。

她很感謝陸嶼在她剛來的時候陪伴她，所以她也想幫他一把。

【不是啦。老班說我是班長，要照顧新同學。】

蘇瓊南沒有和陸嶼接觸過，雲桃暫時沒有告訴她自己的決定。

一中允許學生午休，為下午上課恢復體力。七班大部分同學都趴下了，除了個別沉迷學習的同學，還有陸嶼。

他彎腰捻起課桌下的一張小紙條。

上面正是雲桃和蘇瓊南剛才的「悄悄話」。

剛才蘇瓊南把它隨手夾在小說書里塞進課桌，沒注意到它掉了出來。

陸嶼的視線落在最後一行，少女清秀的字跡他熟悉得很，他微扯了下嘴角，輕呲一聲，將紙條塞進衛衣口袋。

一覺睡醒，雲桃打足了精神上下午的課。她正翻着英語書，突然感覺自己的馬尾被不輕不重地扯了一下，雲桃循着慣性往後仰了下，攥着她頭髮的手很快就鬆開了。

雲桃幾乎條件反射般轉過去怒視陸嶼，壓低了聲音吼他。

「陸嶼！」

兩人以前是同桌的時候，陸嶼就喜歡揪她的頭髮，只不過那時她是短髮。

雲桃是個愛漂亮的女生，每次髮型被弄亂，她都忍不住單方面和陸嶼吵架冷戰。

而以前那位會裝模作樣道歉的少年此刻撐着腦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。

「班長，我沒有書。」

緩緩而低沉的磁性聲音喊着「班長」二字，不僅是雲桃，連一旁偷聽的蘇瓊南都被酥得一激靈。

雲桃皺眉，上午確實沒看到陸嶼拿出一本書，原來是沒領嗎？

「那你先用我的吧。」

雲桃麻利地把英語書和配套的練習冊都擺在陸嶼桌上，轉回去前又自以為惡狠狠地警告了他一番。

「陸嶼，不許再揪我的頭髮。」

英語課上，雲桃和蘇瓊南合看一本英語書，雲桃在自備的本子上做筆記。忽然，她的椅子被一股力向後猛地一拖，雲桃甚至來不及扒住課桌，顫抖的水筆在整潔的本子上划出一道醒目的痕迹。

很好，不揪她辮子了，改為拖椅子了。

陸嶼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！

椅子在地面拖動發出不小的刺耳聲，雲桃周圍的同學忍不住轉過來看，除了蘇瓊南以外，都以為是雲桃不小心挪了椅子發出聲響，便又都轉回去了。

雲桃坐在位置上深吸口氣，不斷告誡自己。

不能生氣，不能生氣。

雲桃再次轉過頭去，陸嶼那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正大大咧咧地架在她椅子橫杆上。

雲桃無比懷念上午只那個知道睡覺的陸嶼。

「又幹嘛？」

「我沒帶筆。」

雲桃從筆袋裡挑出黑紅藍三色筆各一支，輕輕拍在她的英語書上。又伸出食指朝下點了點，兩手比了個「叉」的手勢。

蘇瓊南本想繼續通過小紙條和雲桃聊聊八卦，看她那氣沖沖的樣子，硬生生忍住了。

接下來幾節課雲桃都沒有理會陸嶼，她拿回自己的書和筆的時候，多一分視線都沒停留在那張俊臉上。

不過很快，雲桃又自己想通了。

自己不該那麼幼稚和陸嶼置氣，陸嶼不是從前的陸嶼了，她也不該還是從前的雲桃。

她對他的怒氣和無視，或許會讓陸嶼覺得她也在遠離他。

雲桃嘆了口氣，覺得自己做得並沒有預期的好。

下午最後一節課通常是自習，雲桃和蘇瓊南結伴從衛生間回來，她打算帶陸嶼去領一下校服外套和書本。

結果回教室一看，人沒了。

陸嶼的桌上和抽屜都乾乾淨淨，彷彿今天從沒人在這裡待過。

陸嶼居然又翹課走了！

蘇瓊南察覺到雲桃有一絲失落，她歪着腦袋湊近自己的好姐妹。

「桃子，你好像很在意陸嶼。」

蘇瓊南雖是問句，語氣卻很肯定。

「嗯，他高一的時候幫過我很多，我也想……儘可能幫一幫他。」

「原來是這樣。話說回來，陸嶼不愧是一進高一就被評為校草，近距離看真得很帥！不過，他好像只和桃子你說話。」

蘇瓊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，突然發現了盲點。作為老嗑學家的她準備靜觀其變。

雲桃無奈。

「那是因為，只有我一個人和他說話呀，南寶，陸嶼他其實不可怕，你明天可以試試和他打招呼，他會回的。」

高三的晚自習到九點半結束，雲桃是走讀生，早早和蘇瓊南收拾書包出教室了，繞到三樓遇到比她們動作還快的宋祁。

蘇瓊南和宋祁兩人青梅竹馬，家也住在一個小區，兩家人商量了輪流來接孩子。

雲桃三人在校門口分別，她自己走路回家。

A市的九月已經沒有那麼燥熱了，雲桃愜意地走在路燈照耀的地方，心裏想到了陸嶼。

不知道他有沒有按時吃晚飯。

雲桃所住的城瀾公館離學校很近，一路上都能看見穿校服的學生和接送車輛。

但今天，她總覺得身後有道視線在看着自己。雲桃一回頭，幾乎全是她眼生的學生面孔。

雲桃直覺自己被陸嶼盯怕了，竟出現了幻覺，加快了腳步。

雲桃的家在九層，城瀾公館都是一梯兩戶，她這一層只有她一戶住着。

只是今天，雲桃從電梯出來，發現對門鄰居家的門半敞着。

她隔壁搬進來人了？

雲桃探頭探腦靠近，隔壁進門處堆着幾個大紙箱，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。

她猶豫着要不要和新鄰居打個招呼，就和屋內一少年對上了眼睛。

陸嶼仍是白天那件黑色衛衣，一手插兜，一手捏着後脖頸，正背對着她。似乎聽到了她走路的聲響，側過頭與她遙遙對視，眼神冷漠，看不出一絲驚訝。

反觀雲桃，後退一步，捂着唇說話都不利索。

「你你你……怎麼在這？」

回過神，陸嶼已經走至跟前，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微彎，輕而易舉地俯視她。

可惡，她明明有一米六十七了，在陸嶼面前還是個小矮子。

「怎麼？班長不願和我這樣的人住在一起？」

陸嶼的臉倏地在她眼前放大，精緻的五官看得雲桃一陣眩暈，垂下的劉海若有若無地掃在她的臉頰，雲桃眼珠轉得都快鬥雞眼了，忍不住輕輕吹了口氣，將陸嶼的劉海從她臉上吹起來。

陸嶼身體一僵，騰地向後拉開一段距離，臉色不太好看。

雲桃剛才的動作令他晃神，越靠近她，少女獨特的清香撲面而來，陸嶼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。

雲桃撓了撓臉，有些尷尬，眼神飄忽不定。

「你的頭髮太長啦，我的臉有點癢所以忍不住……」

話說一半，雲桃注意到陸嶼話中的措辭，有些不高興。

她不喜歡陸嶼喊她班長的語氣。

雲桃嘆了口氣，認真地盯着陸嶼的眼睛。

「陸嶼，你這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，我有眼睛我會看，不需要你一遍遍提醒我。而且，不要輕易貶低你自己，你很好相信我。

我要回家了，明天見。」

雲桃的聲音很好聽，溫潤中帶着點清冷。雖說是在安撫陸嶼，言語里仍帶着些女孩子的小性子。說完，她就轉身開門進去了。

徒留陸嶼依舊站在過道。

他轉過身，身側的手微動，他抬起手指攏起自己偏長的頭髮，嘴角微勾，悶悶地笑了兩聲。

她不討厭他呢。